当前位置: 喀麦隆 >> 喀麦隆地产 >> 他校招没找到工作,却在非洲当上了酋长
年,宁夏人李满虎在荷枪实弹的尼日利亚军警的护卫和一群酋长的簇拥下,被当地地位最高的“土皇”戴上酋长小帽,正式成为了尼日利亚和喀麦隆两个国家的“双料酋长”,封号“欧法一世”。
李满虎年纪很轻,带黑框眼镜,头发茂密,长着一张学生似的白净脸,那天,穿着白色礼服的他在人群中非常扎眼。
“说来有趣,我在自己的家乡是个平凡人,在地球另一边的非洲却成了人人恭敬,至高无上的酋长。”今天李满虎谈起这段经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以下是李满虎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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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候你来埃科,哪怕是50年以后,只要你拿着这个权杖在地上震两下,我们就会来见你。”
年12月23日,加冕酋长的仪式当天,和尼日利亚冬天的每个日子一样,干燥而温暖。
加冕的日子是我选的,没什么特别理由,因为那是我这段时间唯一悠闲的一天。尼日利亚当地信仰天主教,时间临近圣诞节,我要为多名非洲员工结清当年的工资,之后还要组织他们在圣诞节和新年假期之间搞点员工活动。
下午2点前,我来到“土皇”的皇宫做最后的准备。两名侍从为我准备了专门的酋长制服:白色上衣和棕色“围裙”(其实是一块带花纹的布)。这套制服相当庄重,在当地传统节日上都会穿着,比如庆祝木薯(当地主食)大丰收的木薯节。
另一套酋长议员制服要简朴一点,是浅褐色格子衫和格子裤,只有在参加当地法律法规制定或出席重要会议时才能穿。
??侍从为李满虎穿上酋长礼服加冕仪式简直是当地城中盛事。仪式进行几天前,当地就到处贴出告示,广播站也播出了我的加冕信息。为了显示尊敬,我给尼日利亚和喀麦隆各个政府部门都写了邀请信,仪式当天,当地海关移民局官员、警察局局长、宪兵队司令,还有好多小酋长都来捧场。
“这是你应得的!”在进行了一番简短讲话后,土皇开始为我加冕。
土皇先递来了酋长三件套:证书、项链和权杖,最后为我戴好酋长帽。镶金边的长方形蓝色酋长证书上,写着我的英文和中文拼音名字,名字后写有我的封号“NtuiOfa1”,欧法一世。“Ofa”在当地语言里是“幸运”的意思,从今天起我就是“幸运酋长一世”。
??李满虎加冕现场
当天气氛热烈,餐桌早已拉开,上面摆满木薯、自酿饮料、各色啤酒,一样接一样,尼日利亚人载歌载舞,喊着很特别的庆祝口号,跟着音乐打拍子为我庆祝。
“你是个厉害角色!”其他酋长过来祝福我。
“权杖的上方鹰头部位拧开是一把尖刀。”一位酋长一边说,一边手把手教我作为酋长怎么用自己的权杖。
整个仪式花了近三小时,简直盛大。
??酋长三件套,权杖的鹰头部位拧开是一把尖刀
一开始,我对当酋长这件事完全是懵的。
去年年底,当地助理告诉我,尼日利亚伊通地区的土皇有意册封我为酋长,一是表示对中国公司的认可,二是希望我当了酋长后能代表他去处理公司和当地人之间的一些事务。
尽管我在非洲生活得不是太久,但多少还是知道点酋长的厉害。在非洲工作免不了要跟酋长打交道。因为我们在修的这个跨境大桥,连接西非和南非,有一些手续比如土地征迁,必须得经过当地酋长同意才行。
年从英国的统治下独立后,尼日利亚建立了一套联邦政体,也算是有了现代国家的管理机构,但其实,尼日利亚传统的那一套部落权利体系并没有消亡,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法律法规和惩罚条例,跟联邦政体同时存在着,在乡下甚至存在感更强,跟两条腿走路似的。
??李满虎和官员军警、朋友
“土皇”,英文叫King,就是这套权利系统的顶点,酋长相当于“土皇”的地方代表,跟县长似的。我跟土皇其实也没那么熟,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我每次见他都会聊很多中国的事,什么中国港珠澳大桥通车了,中国高铁又快又稳,土皇听得津津有味。
得知我要当酋长,我第一个反应是在网上搜索“中国人在非洲当酋长”,结果并没有多少中国人在非洲当过酋长,也没人能指导我,我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
我甚至问土皇,我太年轻了,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我把酋长转让给我们公司总经理行不行,没想到土皇说,换谁都不行,因为他只认识我,只认可我。
至于我为什么是尼日利亚和喀麦隆“双酋长”,其实没啥了不起的。
尼日利亚正东边跟喀麦隆接壤,这一片儿生活的人都是同一个部落的,喀麦隆人知道我在尼日利亚当了酋长,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也给我封了一个酋长。
??李满虎在喀麦隆被加冕第二个酋长身份,小黑帽换成了小红帽
喀麦隆那边的埃科土皇庄重地把权杖递给我,“任何时候你来埃科,哪怕是50年以后,只要你拿着这个权杖在地上震两下,我们就会来见你,”埃科土皇说,“告诉你在中国的亲朋好友,你在非洲也有一个温馨的家。”
酋长手环看起来像象牙做的,我一摸,其实就是塑料装饰品
加冕仪式那天过去了,它带来的魔力却一直留着:一天前,我还是个平民,一天后,当地所有人都对我另眼相看。
原来跟我平起平坐的工人们,现在都不能直接叫我的英文名Adam了,必须改口叫酋长(Chief),也不能再跟我像朋友似的握手,遇到庄重场合甚至要行大礼。
不同部落行的礼还不一样:有些部落得趴在地上,有些是跪拜,我这边儿是双手捧起来,让我吹口气,再说句上帝保佑。
??尼日利亚人在给李满虎行礼
刚当上酋长一周,土皇打电话让我去他家做客。我带了新疆大枣、葵花籽,还有其他中国小食品上门,这些在当地可是稀罕玩意。
当天土皇主要找我谈了三件大事:老婆、孩子和土地。
土皇的家叫“皇宫”,皇宫有两层高,客厅陈设简单。70多岁的土皇有高血压,腿脚不灵便,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他一直坐在那把金黄发亮的专属“皇椅”上。皇椅椅背上写着“上帝在我身旁”,椅子腿上刻着“皇宫座椅”。
??土皇坐在皇椅上接待李满虎
“老婆可是酋长的必备。最好娶4个啊!”土皇认真地说:“在我们这你可以随便挑,挑中哪个就娶哪个。”土皇自己就有4个老婆,一进门,他的老婆们便恭敬地向我打招呼。
我对他开玩笑说:“我要娶四个的话,最好是豪萨、富拉尼、约鲁巴、伊博(尼日利亚四大部落)各来一个,这样我就是四大部落的亲戚了。”
第二件大事是催我生孩子,土皇说:“假如你死了,你这个酋长谁来继承?”酋长是世袭制,将来我不在了,我的儿子会继承我的酋长称号,头衔就是“幸运酋长二世”。
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酋长还要有广袤的土地。土皇主动提及此事,说秘书正在准备土地授权书——这一区域都是土皇的领地,他会从里面划出一片封地给我,听说之前有酋长被封了亩地。这块地上的所有资源都归我所有,未来还能传给“幸运酋长二世”。
??当上酋长后,官方政府发给李满虎的酋长身份证
当上酋长之后,我的工作省心多了。
尼日利亚人很穷,如果有从我们手里要钱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大桥动工之前,工人们说要搞祭祀河神的仪式,问我们要很多钱,我们没办法,只好交保护费让他们搞。当地官方之前也会时不时来找茬,但是我当了酋长之后,嘿嘿,一次都没有过。
有一次当地工人开装载机,由于操作不当开进河里,人淹死了。其他尼日利亚工人立刻停工,吵着要天价赔偿,不然就把中国人也扔进河里。我听说后赶紧拿上我的权杖,用酋长身份叫了尼日利亚和喀麦隆两边的其他酋长(因为这条河在国境线上,位置敏感)来协助安抚工人和打捞尸体,也叫了军警来维护秩序。工人们看见我是酋长,也不得不尊重。
这件事故之后,公司相关的领导都受了批评,我反而因为平定暴乱有功,还拿了奖金。
那一下我感觉自己变成“体制内”了,背靠老酋长,做事有底气。
??李满虎的专属酋长车牌,上面有他的中英文名字和酋长封号
我平时习惯便装出行,一般不穿酋长的衣服,只带一条证明酋长身份的手环。一次在飞机上,邻座认出了我的手环,说“如果不是酋长,不能戴这样的手环”,我告诉他我就是酋长,他很惊讶。
这条酋长手环看起来像象牙做的,我一摸,其实就是塑料装饰品,另外脖子上戴的项链也是塑料的,土皇专属的车牌也是塑料的。
这权力虽然是塑料的,但感觉很真实。
人海浮沉,非洲归去来
去年年底我从非洲回国,那边疫情一直没个好转,我就没有再回去。
现在我在宁夏老家结了婚,也有了孩子,平时会在家里做助农工作,其实就是在快手上直播带货,帮老乡卖卖宁夏枸杞。
直播的时候粉丝不多,也就一两千。有时候粉丝会发评论问,“酋长,你娶了几个老婆啊?”我挺尴尬的,只好说这是在国外的事情,在国内就先不说了。
??李满虎在宁夏帮乡亲卖枸杞
有时候安静下来回想,我的青春时光几乎都在非洲度过,和梦一样。
年我二十出头,刚大学毕业,不顾家人的反对找了份非洲的工作,我说我就是想走别人没走过的路,想去非洲冒险,多赚点钱。其实去非洲是我第一次出国,之前最远只到过广州云南。
坐上飞机,才真正感觉到非洲的远,竟然一口气飞了十几个小时。尼日利亚没有冬天,只有雨旱两季,我去的时候是一月份,正值旱季,当地气温有三十多度,我也不懂,从中国穿着毛衣就去了,下了飞机只觉得好热好热。
我在尼日利亚的第一份工作是做矿产勘探,住在矿区一年,条件很差。我和四五个人挤在集装箱里,睡上下铺。集装箱里没有空调,热,靠近河边又有很多蚊子。矿区偏远,没水没电,晚上能开一会儿发电机,水就得从外面买袋装水。信号也差,我都在国内下载好电视剧过去看,一般都是些历史剧,《康熙王朝》《成吉思汗》之类的。一般人可受不了这个罪。
刚到非洲三四个月我就得了疟疾,发高烧,呕吐,难受了三天。当时觉得太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来非洲受罪,但等病好了之后我又把这些都忘了,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情况我从来不跟家里说,就说挺好的。
??尼日利亚某金矿航拍图
年,我加入中地海外集团,担任尼日利亚和喀麦隆跨境大桥项目的办公室主任,这条大桥西起尼日利亚姆富穆村,东至喀麦隆境内埃科克村,横跨两国边境口岸,是当地的重大工程。
那时候我感觉整个中非关系的弯弯绕绕地在我面前摊开,我的工作包括组织非洲工人,协调劳务纠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甚至要给非洲老铁打井做基建。
尽管条件艰苦,我一直觉得尼日利亚是个好地方。我所在的伊通地区虽然较为偏远,但土地肥沃,可可、车前草、椰子、香蕉、玉米、山药……应有尽有,当地还建起了可可研究所。其他的资源也很丰富,盐湖产盐,森林产木。当地也在尝试改善电力设施、引入公共交通计划、培训妇女自力更生。
当上酋长之后,大桥还没架起来,我就先成了乡亲们和中国建设队伍之间的桥梁,非洲酋长的荣誉和非洲乡亲的友情都在我肩上。“土皇”曾经对我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这种荣誉可是用钱买不来的。”
这几年,当地条件也有改善,信号强了,可以刷快手。
等疫情结束后我还是打算回到非洲做农业和贸易。我在尼日利亚还有10公顷的酋长领地,我打算在上面种点水稻、咖啡豆、可可,再出口到国外。
就算再回非洲,我也不一定把家人带过去,那边实在是太苦了,回国也不方便。
有时我也会怀念在非洲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我的家人到现在也不太理解酋长到底是干啥的,但是他们知道这是一份很难得的荣誉。非洲的事,我一般不再提。
走的时候,我把酋长项链和权杖这些物品都留在了尼日利亚,由我的朋友暂为保管,只拿回了一个酋长手环。这个手环过海关有用,看到你是酋长,人家就不问你要小费了。
??年,还不是酋长的李满虎和非洲孩子们(注:文章部分内容来自李满虎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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